與榮民遺眷李玉芳女士的會晤與訪談
記得第一次見到李玉芳女士是在108年7月,那時是由本處許副處長淑菁帶領輔導員、社區服務組長及文物保管承辦的我,要一同前往故榮民郭誠先生住處接受一批文物捐贈。
當時與李女士沒有什麼交談,對她的印象是身形高瘦、白皙的臉龐藏不住淡淡的憂傷、穿著樸實的優雅女士。
而今為了更加瞭解這位已故榮民在來台後生活上的點點滴滴,再次踏上拜訪李女士的行程
,只是這次的心情與2年前大有不同,已不再是來匆匆、去匆匆,因為聽前輩故事的心情總是充滿期待的。
自創[天下一家]老兵居
雲林縣四湖鄉以萡子寮普天宮為中心,藝術家曾為這小漁村創作藝術,以詼諧方式重新詮釋東方中國神話,呼應當地廟宇的傳奇色彩,如四湖最知名的廟宇海清宮包公廟的包青天、盤古開天、牛郎與織女、哪吒大戰東海龍王、西遊記、嫦娥奔月等耳熟能詳的神話人物為彩繪主題,創作的總長度超過1公里,通過這些有趣的創作,讓萡子寮擁有更多活力。
隱身在萡子寮一道道防風林背後的產業道路旁,樸實平房加上白色圍牆,站在路邊抬頭一望,一眼就能看到平房露臺正上方一塊用藍底白字醒目寫著[天下一家]四個大字,頓時腦中不自覺的浮現出早期眷村處處是標語的景
象,更能想像屋主來台定居後對家鄉的思念及生活上的淡泊與豁達-人能知足心常泰,事到無求品自高。
思想起
隨著李女士進入屋內,放眼望去盡是郭誠伯伯蒐集的書籍、文物、攝影作品、圖像、古玩等,佈置的就像是文物展示館,讓人目不暇給。
李女士回憶說起郭誠伯伯年少時期往事,郭伯伯是民國14年生,湖南沅江縣人,年輕時從軍剿匪。當時陸軍443師上等兵的他,亦曾參與抗日戰爭,跟日本兵面對面打過兩次戰爭,有時真的是生死一瞬間,其中較難忘的是參加廣西省南寧東北的「崑崙關戰役」,一次大型的山地作戰。
由於中日戰爭及國共內戰,造成百姓生活清苦,很多家庭也因此流離失
所,後又因敵暗我明,很快大陸就淪陷,郭伯伯便隨國民政府撤退來台重整軍備,準備有朝一日能反攻大陸。
來到台灣後郭伯伯因工作勤奮負責受長官賞識,曾任先總統蔣公侍衛,後來憲兵上尉退伍另轉任警察公職,全心全意當人民的保姆,警察退休後即在雲林縣四湖鄉萡子寮居住下來,過著自己喜歡的生活。
談到郭誠伯伯的興趣與愛好時,李女士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那種與有榮焉的幸福感覺,讓人感受到他們的鶼鰈情深。
李女士說郭誠伯伯熱愛文學古物,並以蒐集文物為其最大的樂趣,那時家中常有網路慕名來訪的朋友,學生一放暑假,三天兩頭就會有幾個跑來參訪,社區發展協會也常通知有安排參訪節目,雖然說的是相同的故事,但因做的
是自己喜歡的事,樂此不疲,樂意與人分享,且自許為善最樂。
李女士回憶起與郭伯伯的生活中總有忙碌不完的事情,郭伯伯常說要學會忙裡偷閒,午休過後他們總會泡一壺好茶趁溫熱喝,如剛好有訪客時,郭伯伯還不忘的吩咐李女士端出茶點招待客人,郭伯伯就是這麼善良與體貼人意,也讓李女士能成為[天下一家]老兵居女主人為榮。
閒暇時郭伯伯會在家中整理環境、練習寫毛筆字,要不就是靜靜地坐著,閉上眼睛讓思緒飄回從軍時期的點點滴滴。天氣好的時候郭伯伯會騎著機車外出訪友或是買菜,偶而也會下廚房做做飯菜。隔壁村有修心修身的佛學講座時,他們夫妻倆也會牽手參加。榮民服務處每年舉辦的榮民座談會郭伯伯更是不會錯過,只是後來
因年紀愈來愈大,身體健康情況已大不如前,李女士因擔心路途較遙遠,郭伯伯體力無法負荷而勸他作罷。
郭伯伯總秉持著活到老、學到老、終身學習的態度,即便退休後的生活也讓自己過得充實快樂。後來的這些年因身體病情加重,郭伯伯曾難過的說不能陪李女士到最後感到自責,這輩子雖無子女承歡膝下,但有賢妻相伴,夫復何求!聽得真讓我既感動又心痛,人生沒有不散的宴席,雖然不捨但又奈何?只希望他在彼岸的世界能平安快樂。
後記
辭別了李女士,我心裡真的百感交集,老兵不死只是凋零, [天下一家] 老兵居主人走過年93年的人生歲月,經歷了槍林彈雨、烽火無情、顛沛流離苦難的日子
。後半生有緣在雲林落地生根,找到幸福的生活,並為我們留下這麼多回憶。
我們除了對郭誠伯伯一生為國犧牲奉獻的精神感到敬佩外,對夫人李玉芳女士無怨無悔的陪伴與照顧,並無私的捐贈本處郭伯伯收藏的文物亦表感謝,並深深的祝福李女士平安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