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我小學三年級下學期(今戴熙國小),我記得那是木棉花開的時候。剛好木棉花開的時候蓋好,我們搬到新竹來。我印象最深的是,我看到木棉花,我覺得很有趣,我去爬它,結果木棉花有刺嘛,以我這種手腕我還是很快就爬了上去。因為小孩在南部爬樹,爬檳榔樹,爬什麼都是很行的。我從小就一直調皮搗蛋的,所以這些東西我都很在行。我的同學戚錦章從小就很規矩的,他爸爸會叫他讀四書五經。我記得他爸爸問我說公民課本要不要讀,戚錦章的爸爸叫戚錦章把公民課本都給背下來,他說張德南都背了,也要背下來,他跟我在同一個小學,不常在一起,但我們會跑來跑去,他會跑到我家,我也會跑到他家去。眷村的小孩會跑來跑去,中
午跑到您家去,就會在您家吃個飯。所以我常常去戚錦章家裡面。 以前沒有像現在這些玩的花樣,那時候就是到河邊跑一跑,沒有什麼玩的遊憩場所。我們剛搬來新竹的那個童年,沒有什麼像樣的遊憩場所。但是我們調皮搗蛋,我們會去頭前溪去偷蕃薯、牽牛、偷西瓜。做壞事我們會跑到眷村外,以前就算搗蛋,也不會跑到眷村裡面去。我們即使要做壞事,也是跑得遠遠的。而且大家雖沒有血緣關係、地緣關係,可能有一共同信念,會團結、凝聚力非常強。這也是當初我想做眷村調查的原因。是什麼力量把他們集中在一起。我想也是一種共同的意識形態,而且這種背景也必須互相幫忙。大家幾乎都是單獨跑來這邊,沒有任何親友、沒有任何資源,就是要互相幫忙,
逐漸成為一個習慣。今日大家所談的眷村的形式或文化都不重要,我個人覺得那時候眷村的感情最為重要。尤其我的意識型態與眷村的意識形態南轅北轍,完全不一樣。所以我做完這個,擎天自強協會再接手,我就不接了。眷村裡最重要的是互相照顧、互相依附的那種感情。我會跑到您家去吃個飯,那時候也沒有什麼東西,一碗飯,隨便那個菜湯什麼,不像現在。我剛講的是這種像我們這種在大陸出生的,廣生、蘭生,到了花生就不行了,花蓮出生的,花生、屏生、臺生。他們也可能比我們這一代要更受寵愛。因為都是動亂時代長大的,所以您會發現到,眷村對下一代小孩子特別照顧,每一個眷村的小孩子都能言善道,幾乎都很能言善道。因為本省的父親跟小孩子的關係只
是一句「您吃飽了沒!(臺語發音)、功課做好了沒有?」幾乎沒有第二句。眷村不是,他會經常在一起,像我們從小跟家長瞭天、談天。那小小的空間裡頭很清楚,而且他也比較重視教育。因為唯一翻身的機會就是要讀書。而且他給的獎學金也很多,像我完全是靠救國團的助學金,一學期兩百塊,我才能讀得了書。軍友社有一個獎學金,獎學金我們拿不到,助學金我們拿得到,因為助學金只要70分以上就有。即使您不拿獎學金,他還有所謂的補助費。軍隊或眷村的物質生活再苦,就學的條件很好,就看您自己要不要努力去讀書。眷村跟外面社會,我覺得是到 70年代之後,臺灣社會轉型,變成臺灣社會有錢了,眷村社會還停留在那個地方,所以那個距離就拉大了。其
實我覺得戰後的臺灣社會也很辛苦,我時常聽我太太講她的生活不會比我們好到哪裡去,本省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