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您在大陸有遇過什麼危險的情況嗎? 答:撤退的時候最危險,一路上都是死人,有人走著走著倒下去就死了,晚上都沒地方住。最讓我有印象的,就是有一個晚上跑到一個鄉村裡頭,那裡有個祠堂,祠堂裡放著棺材。大家一看是棺材都不敢進去,我就好奇啊!我是個小孩嘛!我說「這棺材,到底裡面有沒有人啊?」我就扒開往裡頭看,是空的耶!那個叫「壽材」。我想這個東西給我睡覺多好,我就睡在那兒!蓋子我也不蓋,就睡得很好,不過進來的人可嚇一跳。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睡棺材。哈哈哈! 問:您從小膽子就很大? 答:我是個野外求生專家,我在山上什麼都吃啊!抓到蛇吃蛇、抓到青蛙吃青蛙,我哪都可以住!
我長到這麼大,不知道要怕什麼。有一次在坪林山區闊賴下山,我帶了十二個人在山上住了一夜,我們下山後,老百姓都看到我們問說:「你們昨天晚上住在哪裡?」我說:「住在山上一個空房子啊!」他們訝異地說:「什麼?你們敢住啊」我說:「有什麼不敢住啊!」他們說「裡面不乾淨啊!」我說:「我們把它掃一掃就乾淨了。」老百姓們都說他們天黑都不敢到那去!我說:「奇怪了,你搞清楚我們這一批人啊!我們怕什麼?鬼沒出來是他有運氣,他要出來讓我們逮到,就吃了他!」哈哈哈!大家都餓得不得了,求生隊嘛!見什麼抓什麼吃,那鬼怎麼敢出來,我們比鬼還厲害。所以這個野外求生從48年開始訓練特戰部隊,到後來訓練情報局情幹班,搞了差不多45年
。 問:您是跟著軍隊到臺灣嗎? 答:我是跟蔣緯國來臺灣的,那時候太年輕了。記得我那一把配劍,我在上海、南京,有一段時間沒有薪餉,一天吃兩碗陽春麵,我身上就帶著這一把配劍。我在想共產黨抓到我,看到我這一把配劍,第一個想殺我,蔣中正嘛!反正這個東西是成功成仁!當時我沒吃、沒喝、沒住,到時候我自殺就算了。那把劍不是打仗用的,是叫你到了最後「成功成仁」。所以這個最值得紀念了,我特別把它擺這麼高。 我在臺灣幾十年,我沒有發過財,也沒有受過窮。因為一到臺灣我就到情報局工作。他們現在給我們起了個名字,說那一段時間叫做「白色恐怖」。在情報局,我在台中站,上面叫我抓誰就抓誰,我們不管啊!抓了就交出去了
,是不是匪諜我們也不管他;所以我在臺灣幾乎都很神氣。一到臺灣就到情報局,人家看到你,又怕你,又敬你。 問:您一到臺灣就到情報局? 答:我一到臺灣還不在情報局,被情報局派去演劇隊,跟葛香亭、曹健、雷鳴他們都在一個隊。當時我在上海的時候為了查一個案子就被派去,到了臺灣以後我這案子已經辦好了,我就回到情報局。當初龍芳大隊長派我到金門,擔任一個藝工大隊大隊長,結果我沒去。金門就來要人了,龍芳說:「我派去啦!」後來我看這個東西非說明不可,我就見了龍芳,我說:「對不起!我現在回到情報局去了。」「原來是情報局派來的。」龍芳為這個事罵我,哈哈!他說:「我都不知道!不跟我講。」 問:您在演劇隊的
工作是什麼? 答:演戲啊!演話劇,那時候沒電影!我在西安就經過訓練了,我從小就喜歡這個,那時候他們劇團裡都不要小孩,我說「你總要有小孩戲嘛!我給你管道具。」所以我在西安就演過很多戲。當時非常有名的戴涯就是我的老師,我在華北先遷軍,我帶過一個劇團,名字就叫「青白劇團」。那時候戴笠先生還在,戴笠去世以後,我們就解散了。 問:您在演劇隊都演些什麼角色? 答:我什麼都演,正派反派我都演。有一個話劇叫「黑鷹」是我最得意的演出,那時候在鄭州,當時我是隊長由我導演,喔!轟動鄭州。回到情報局以後,我編過很多劇本,有的是在外面發表,有的是在情報局發表。 問:您後來還繼續參與演藝工作嗎? 答:後
來我拍過電影,我在新聞局拍過五部野外求生,可能你們沒看過。我是演藝工會的創始會員,我的會員證是二十五號。那好像是葛香亭他發起的,那時候三十一個人才能夠成立,聽到他們在召集蓋章,我就去了,他看到我說:「你也蓋一個。」我說:「我又不在這一行,我怎麼參加?他們都認識我嘛!」他說:「誰不認識誰啊?你參加一個就多一個嘛!」我就蓋了個章,二十五號。 中國有個文藝協會,我41年參加文藝學會,我每年還是照交會費,照樣開會。在藝術方面,我會導、會演,這些是在西安學的。我在西安有一段時間,看了很多翻譯過來的文學著作,沉迷在裡面。過去我的肩膀是溜的,沒有胸部,後來我看「泰山」看多了,我就學泰山,所以開始訓練自己。
現在我已經80多歲了,我的心臟還是怎麼打都行;心臟是人的中心點,你活70歲,心臟要動70年,每天要動十萬次;所以保護心臟是保護身體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