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國38年國民政府播遷來台,帶著數十萬來自大江南北的國軍與軍眷隨行,許多人在踏上船艦的那一刻,心裡仍惦記著大陸的家人,以為這一去很快便能返鄉。但隨著當時兩岸情勢長期緊繃,返家的夢想短期已不可得,許多榮民伯伯開始在台灣扎根,開疆闢土、參與建設、成家立業,有的娶了台灣媳婦,而台東「岩灣新村」這裡更多的榮民伯伯則是娶了原住民女孩,大家一同住在眷村裡生活,除了可以聽到不同省分榮民伯伯的南腔北調外,還有更多機會可以聽到閩南語、阿美族語、布農族語跟卑南族等語言。 當年才16歲的陳玲音(以下稱王媽媽),就是這樣嫁給了祖籍四川隆昌的陸軍少校王達遠伯伯,在民國51年住進了台東的岩灣新村,王媽媽回憶起過
去的眷村生活,直言生活好苦。王伯伯當年一個月的薪餉不過台幣400多元,還有5名子女要照顧,生活常常捉襟見肘,幸好當時的國軍的俸給雖然不高,但還會配給每戶軍眷油、米、麵粉等民生物資,勤儉持家的王媽媽也會利用周圍環境的資源,到岩灣新村旁的山區裡去撿拾柴火及一些賣相較差而遭丟棄的農產蔬果,三餐總還是可以勉強溫飽。 說到這裡,王媽媽回憶笑著說,每到傍晚飯菜煮好了之後,每家每戶的媽媽就會對著門外吶喊,要在外玩耍嬉戲的孩子們回家吃飯,有的媽媽則是直接手持棍子,在村裡各個角落,搜尋自己孩子的蹤影,貪玩的孩子可能都先飽餐一頓「青椒炒肉絲」之後才會乖乖回家。 過去眷村的物質生活條件雖然差,但王媽媽憶
起眷村鄰里間的情感,嘴角還是不時上揚。當時她擔任婦工隊長,組織眷村的自治活動,哪家哪戶需要幫忙,大家都會相互照應,互通有無;而當時岩灣新村由該職訓總隊管理,因經常會安排受刑人至村里打掃環境,所以雙方的關係也很親密。 眷村裡的居民因為認同相近、處境相同,社群意識強韌穩固,彼此之間形成緊密的關係,每一戶人家的大小事也就都如數家珍。「家」對岩灣新村居民的意義,就像所有的眷村居民所感受的一樣,它不只是掛了自家門牌的那間矮房子而已,而是這整個包含了各個族群、省分,說著不同腔調及語言的村落與氛圍,沒有那說著湖南腔的汪伯伯,沒有那延平鄉嫁過來的李媽媽,王媽媽記憶裡的「家」將無以成形。 當眷村改建,由竹籬
笆換成鋼筋水泥的大樓,當眷村裡的老兵逐漸凋零,王媽媽感嘆「岩灣新村」的人事景物丕變,但那份對眷村生活的懷念與不捨,卻仍在她清亮的眼神裡閃耀,令後一輩的我們無限嚮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