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名遐邇的高山餐廳 一進入博望新村,往左手邊一看,魯媽媽餐廳的招牌便映入眼簾,沿著階梯走上去,還沒到門口,已經聽見裡頭人聲鼎沸,各種雲南菜的香料隨著熱騰騰的蒸汽撲鼻而來,吃飯時間還沒到,裡邊早已客滿,想吃還得排隊。 一旁的板子上寫滿名人的簽名,演藝界的明星佔了多數。是什麼口味能翻山越嶺,把這些大明星勾到南投縣的清境農場?這車程來回少說也得八、九個小時,況且這幾年清境農場成了熱門景點,每到假日遊客眾多,他們怎麼甘心舟車勞頓,問路找地址之餘還得躲影迷,只為了吃魯媽媽的菜? 我沒有表明來意,跟著眾人排隊等座位,要試試魯媽媽的手藝。 第一道雲南大薄片一上桌,同桌
的友人一動筷子便停不下來,魯媽媽把豬頭皮片得極薄,不肥不膩,初入口感覺像肉凍,一咬開便彈牙,配上高麗菜絲與花生,一道大薄片聚集了嫩、脆、硬三種口感。花生咬開後滲出的油與高麗菜汁溶在一起,前者補足了豬頭皮的油脂,後者提升豬頭皮的甜度,再配上嗆辣的醬料,滋味真是一絕,難怪生意這麼好。 另一道不能不提的招牌菜是香酥包料魚。吳郭魚從頭部下刀,切到尾端,剖開去除內臟,將魚的左右兩側身攤平,鋪上大量香料,再頭尾相接,拿繩子綁起來,下鍋大火油炸,炸到酥透,炸到香料從裡往外透出來。上桌時繩子還在,隔壁桌的城市土包子傻傻地問端菜過來的服務生:「這魚該不會天生就長著繩子吧?」 「不。我們怕魚游走
,綁著繩子養。」服務生幽默地說。 魯媽媽的尋女歷險記 民國四十四年魯媽媽在緬甸結婚,隔年大女兒出生,情勢也變得緊急,中共不停追打,女人帶著小孩跑,整天想的只有逃難,後來雖然順利來到台灣,她的心中卻埋下一個遺憾,她的女兒還留在緬甸,沒有跟著他們夫妻倆逃出來。 一直到民國六十八年,政府開放觀光,魯媽媽才有機會回去緬甸找女兒,一想起當時萬里尋親的遭遇,她眼裡閃著淚光,說:「像演電影一樣,好痛苦。」 聽說女兒在泰國,千辛萬苦攢了點錢搭飛機到曼谷,在親戚間打聽了許久,卻沒有人知道女兒究竟在哪裡,後悔自己的魯莽,卻也不知道除了親自來泰國一趟之外,還有什麼方法可以找到女兒,她沒有女兒的地址,也
不知道女兒的近況,一個人在曼谷街頭走了好幾回,到處打聽,路過寺廟便進去祈求神明保佑,最後盤纏用盡,只能回到台灣。 或許是心誠則靈,過了幾個月,女兒回到外婆家,才知道魯媽媽曾來曼谷找過她,隔年女兒辦觀光簽證來台,魯媽媽到中正機場接她,將近二十年沒見了,魯媽媽還是一眼就認出自己的女兒。 「當然認得出來。」魯媽媽說:「自己懷胎十月,親手拉拔長大,天天看著她,怎麼會認不出來。」 魯媽媽帶女兒回到清境農場住了十六天,女兒告訴她,這十九年來,她每天都想著該怎麼找到母親,也曾經遇到過許多騙子,利用她對母親的想念,告訴她他們有管道能打聽到母親在哪裡,還好最後遇到善心人士,收她當乾女兒,甚至還帶她
到台灣跟魯媽媽團聚。 人生起伏,心誠則靈 現在的魯媽媽已經成了魯奶奶,一個女兒四個兒子。女兒後來嫁到桃園,丈夫是當年與魯媽媽他們一起從泰國來到台灣的義民第二代。大兒子與四兒子讀軍校,二兒子讀美術,在台北上班,還曾經當過汽車廣告的男主角。最特別的是三兒子,中國醫藥大學公共衛生碩士,原本在中國醫藥學院從事教職,九二一後不忍心看父母兩人住在山上,距離遠不方便照顧,便辭職回到山裡,改行種植花卉。老三回來後,魯媽媽將農務交給兒子,自己開起餐廳,沒多久就成了清境地區的名店。 可惜的是,雖然這幾年兒子常陪在身邊,但魯爸爸長年受到胃病折磨,前年已經過世了,魯媽媽還記得當時送急診到山下的
醫院,當天正好是星期天,花了好一段時間才找到醫生,照胃鏡發現早已胃穿孔,就算動手術生還的機率也不大。魯媽媽問醫學院畢業的老三該怎麼辦,老三說:「要走讓他好好走,不要有疤痕。」 「有時候還是很想魯爸爸,」魯媽媽挑著山菜說:「只是現在整天忙著餐廳的事,兒子孫子也在,比較不會那麼難過。」 留意到魯媽媽的手腕上似乎印著一個不甚清楚的圖案,問她那是什麼,她說:「我們少數民族的刺青,十二歲的時候爸爸帶我去刺的,是一個佛教的圖案。」 也是十二歲那一年,魯媽媽開始學做菜,人生的道路迂回曲折,當時的魯媽媽並沒有想到老年時會成為博望新村的名廚,這其中的轉折,和她尋找女兒的過程有著異曲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