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曲線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完美體態, 那厚薄弧度是0.01都要計較的精準, 那音箱是整個音樂精魄能悠游其間的共鳴空間, 他的深情、他的愛戀全都深藏在每一把提琴裡, 並在琴的內側慎重的鑄刻上自己的名字、日期、出產地台灣, 一個名字代表一個音樂生命,一個製琴責任,一個千秋名聲。 離市廛不遠不近的木柵山區,與熱鬧擾攘有段距離的260巷弄,如果仔細聆聽,間或會聽聞琴音自某一棟公寓響起,嫋嫋如細水琮琤的樂音流滑向心靈,循著琴音拾級而上,越接近樓頂越感到濃濃地人文氣息,一張張小提琴海報有如路線指示牌般蜿蜒指引,叩響門鈴,男主人紅光滿面、密髮黑亮,讓人不由得質疑?這是年近花甲的「榮民北北
」嗎?還是真的愛樂人會特別受到古希臘音樂之神畢拉格斯(Pythagoras)的眷寵,音樂真的能振精神、顧健康、常保青春?話匣子就從許文仁的「不老傳說」打開來,他的微笑裡流露出音樂人特有的沉穩自信,也有著製琴人獨有的寧馨逸靜。 愛樂夢源自童年 少年心離鄉報國 許文仁這輩子只做過兩樣以全心全意的獻身姿態投入的事,一是從軍報國,奉獻了17個年頭的青春歲旅;一是專心製琴,超過22星霜的幽深沈浸,快樂與滿足讓他忘卻年歲,心境一樣青春! 愛上小提琴的夢想,要溯源自他的童年,生長在花蓮的鄉間,純淨無污染的大自然洗禮給予他最好的成長底蘊,許文仁很自然的成為愛藝術的小孩,畫畫、捏塑都很拿手,
參加合唱團及歌唱比賽也拿過全班之冠,當然,他也愛運動,打球、跑步樣樣好;老爸是平凡的小公務員,養了7個小孩,身為次子的許文仁很小就知道家中的擔子不輕,即使是喜歡小提琴,也只能埋在心裡;小學班上有個富有的同學去學琴,他隔著竹籬笆偷看日式房屋裡的動靜,悠揚的琴音從木造屋穿過院落,直入耳門,他的眼是熱的,心是緊的,那份最初始的琴夢深深埋藏在幼小心靈,埋得越深,渴望得越迷。 明白家裡窮,想受高一點的教育非得自食其力不可,不到17歲的少年就獨自離開花東,遠赴陌生的黃埔湖畔,懷著滿腔熱血投考陸軍官校預備學生班,半大不小的孩子初次離鄉難免想家,嚴格的操練耐苦生活,讓他不知在棉被裡偷偷流過多少淚,是音樂
慰藉了他脆弱的心;他參加了合唱團、音樂代表隊,也是學校體操隊的徒手操選手、棒球校隊、田徑好手;預校3年,官校4年,許文仁一直是學校的標竿人物,他深自期許當軍人就是要全心奉獻,讀軍校該有一番大作為,他在軍中的歷程也走得比別人辛苦。 軍旅路練身試膽 提琴夢殷殷召喚 運動員出身的許文仁其實並不擔心體力的磨練,但是他的軍旅生涯所經歷的幾乎都是最嚴最苦的單位;待過特戰部隊,受過特種訓練,在澎湖季測驗時揹著30公斤的背包急行軍,走到腳起泡也不在意;下基層部隊,和士兵弟兄們一樣身先士卒帶頭幹,都是他滿懷熱情的拚勁!在北宜小格頭基地每天接受山訓,連放假都要走1小時的山路才搭得到車;在小貝湖也受過
嚴格的特戰訓練,那批弟兄全是美麗島事件中「打不還手」的第一線前鋒兵;直到他讀陸院時才總算脫離「苦海」,民國70年他調到國防部警備治安部門,佔了中校缺,本以為這樣的升遷發展算是滿順利的,但是退伍前一年接觸到了小提琴製琴名師,心中的召喚竟讓他毅然退伍,走上寂寞的製琴路。 「和我一起讀軍校的同學,好幾個都升了將軍呢!我應該算是黃埔建軍以來空前的異類吧!」許文仁輕鬆自嘲,語氣裡全無遺憾,或許,樣樣都求好心切的他,留在軍中發展也許會如願摘星,但是全國星星那麼多,能在國際製琴史上揚眉吐氣的藝術家卻只有他一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