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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憶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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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歌依舊盤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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佇立在時間遼闊的大地上,昨日之光閃動著回溯的歷史 這一刻因為記憶而真實,彷彿是為了訴說曾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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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老友話砲戰(二之二)

與老友話砲戰(二之二)

作者:薛鎮華
撰稿人:薛鎮華
民國47年

當初魯營長是基於義憤,憑一時之豪氣,斷然下令發砲還擊,但到砲戰停歇、心情冷靜之後,馬上發覺闖下了殺頭的大禍,因為胡玉公手諭擅發射一發砲彈就要依敵前抗命論處,如今統計全營發射了兩千幾百發砲彈,就長著兩千顆頭顱也不夠砍啊!事到如今伸脖子縮脖子總是一刀,乾脆,不必等憲兵來綁,咱自己去請罪(當時營指導員劉國俊在臺灣受訓)便對副指導員簡湛少校道:「走吧!咱倆一起去請罪吧!」

簡湛少校道:「你若被砍了頭,我這顆頭也保不住,乾脆一起請罪、一起挨刀,兩顆頭掛在一起才好看!」

兩個人乘上一輛吉普車,由白玉生士官駕駛直駛「奧西西」而去,一條平整的公路被砲彈打的稀爛八糟,車子慢慢行駛上顛下簸,左搖右晃,好不容易到了作戰中心。坑道口的憲兵認得是大砲營營長,也沒查驗「派司」就敬禮放行,魯營長進到作戰指揮室,見電燈通明如同白晝,俞部長額貼紗布坐在中央、胡玉公陪坐一側,馬上向前敬禮報告說:「因為通信中斷無法請命,不得已擅自下令開砲還擊,消耗砲彈兩千餘發……」還沒來得及說完,俞部長就搶先問道:「 你是哪一級單位?」

「報告部長,我是營級單位!」

「啊!一個砲兵營竟能還擊了兩千多發!打的好,好!」

胡玉公坐在一側瞪著雙眼本來想要發作,但一聽部長已經誇讚說打的好,也不得不勉強苦笑著附和說:「打的好!打的好!」

這短暫的幾秒鐘,真是生死交關最驚險的「一剎那」筆者嘗為這一件事做臆測,假如當時俞部長不在場的話,會是怎樣的結局呢?

魯、簡二公託部長的鴻福,不但保住腦袋,反而成了英雄,立刻辭出登車開到營指揮所來,向大家高談闊論一番,這時前埔連長湯順華少校、鵲山連長吳景玉少校也都來到指揮所,向營長報告傷亡及損耗情況,直到天色欲亮,才各自返回,準備再次迎戰。

天色甫亮,電話線路已通,防衛部命令彈痕分析小組馬上去作業。所謂的「彈痕分析」就是利用敵人砲彈打來爆炸之後在地面上造成的彈坑,經過測量及圖解來判定敵人砲位,更由破片、信管、彈帶等的驗證,即可知道敵砲的口徑、程式等資料,是砲兵情報中重要的一環。當時金門全島劃分成若干責任區,太武區的彈痕分析是由自強砲兵營負責,由情報官兼任組長,營測量班長胡景溪士官為副組長,率領兩名測量士兵,擔任分析作業。以往都是砲擊一停立即出動,但這次卻因所有車輛均派去送傷患、運補給、運工材、查線路去了,一直無車可調派,才被防衛部來電催促。好不容易等到一輛小吉普回來,駕駛徹夜未眠,去伙房拿了個饅頭,邊開車、邊啃饅頭、邊打瞌睡,掙扎著開到太武山翠谷中停下,分析組立刻下車作業。

整個翠谷的地面好像被耕耘機耕鬆過似的,彈痕連彈痕、彈痕摞彈痕,環湖公路被打的破碎凹凸,電話線散落滿地,水泥灌頂的平房都被打穿、鋼筋叉椏,地上丟散著沾血的棉被,牆上黏著帶髮的頭皮。水上餐廳也被穿了幾個洞,桌上還留有幾個被彈片打斷的玻璃杯,有個半截杯中還有飲料,胡景溪士官正想端起來喝,馬上被情報官制止了,兩人相對哈哈大笑,餐廳中碗櫥前有一位管理的士兵,只顧整理破碎的東西,對分析小組的嘻笑也懶得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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