訪談前與易伯伯合照時,易伯伯都會舉手向我敬禮,讓我深刻感受到多年的軍事教育是如何深根蒂固地塑造一個人。由於易伯伯右耳曾經因化膿開刀而失聰,加上所受的教育不多,因此訪談前預計內容可能無法達到要求的長度,但開始訪談後,意外地發現其實易伯伯內心裡藏了許多想說的話,當講到被抓從軍時所遭受到的虐待,易伯伯激動地舉起手,要我看他因為被刺刀刺傷而神經受損的手,並拉起褲角展現他被鞭打的小腿。 談到一生中的顛沛流離,從被強迫從軍、加入戰爭、為了家庭參與臺灣及沙烏地阿拉伯的建設,對太太、小孩無怨悔的付出,不論心中多苦,曾受到如何不平等的待遇,易伯伯總以一句「您能怎樣?」帶過,即便說得
輕鬆,但背後卻深藏著對命運低頭的無奈。 生命中的前30年,由於肚子總是處於空虛狀態,易伯伯生活只求溫飽,只求存活;成家後為了家庭而活,可以說易伯伯一生中從未實在地為自己活過,我深刻地感受到那種在動盪的大時代中,升斗小民為生存而隨波逐流,強迫自己習慣這種孤獨的辛酸。真摯地希望易伯伯在未來的日子中,能多為自己活一點。 易伯伯孩提時與母親相依為命,家境十分困苦,靠著替人放牛維生。某天夜裡被突然衝入的國軍抓走,與母親的這一別,便再也沒有重逢的機會。 軍中操練嚴格,稍有不慎便免不了一頓嚴厲鞭打,訓練不久便上戰場對抗共軍,一群臨時抓來又未曾受過正規訓練的百姓,豈是共軍的對手?因此一路節節敗退後逃到臺
灣基隆。 到臺灣後曾在47年823砲戰時,奉命兩度趁著半夜,摸黑運送砲彈到金門前線,一路上遠近的砲聲隆隆作響,一不小心砲彈擊中的就是自己的船,那種緊張害怕,不是在場的人無法體會。 退役後為了家計,到沙烏地阿拉伯修建高速公路及機場,一待就是6年半,在沙國沒有親人陪伴的生活極其無聊,在烈日下工作,無聊時竟只能到廣場看沙國獨特的砍頭行刑。即便思念親人,也只能偶以書信及電話聊表思念之情,伯伯無怨無悔付出的精神令人敬佩。 回國後陸續參與榮民總院、台北忠孝橋、蘇澳港、基隆河道擋水牆等工程,工作內容如當兵作例行操練般一成不變,朝七晚五,雖然辛苦,易伯伯卻願為家庭小孩無怨無悔地付出,但有了他辛苦奉獻所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