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是個平凡人,名叫月娥,雖然面貌比不得「月裡嫦娥」,卻絲毫不減我對他的鍾愛。 民國四十五年,國軍退除役官兵輔導委員會,依各人志願,把我和九十九位老戰友,分發到大甲林區管理處八仙山任職。 我們廿位同僚的住所,是一棟簡陋的鐵皮屋,緊鄰妻的住處。當她看到我們這些由大陸輾轉來到臺灣高山,從事植草造林的辛苦工作,而且生活十分貧困(每人每日僅生活費四元),便經常拿她家種的菜送給我們;又因高山酷寒,常請我們到她家,享用日式桶燒的熱水浴(日語叫做「扶勞」)。 她善良、勤勞、樂於助人且好學不倦,也許是她天性使然,也許是從小成長於艱困的環境中,深切了解貧苦人的痛苦,自然對同樣遭遇的人,產生助人的同理心。
她自幼喪母,隨父在海拔近三千公尺的八仙山工作。自有記憶以來,都是在苦海中翻滾,除了在書報雜誌上看過「幸福快樂」的字句外,根本不知道幸福快樂是什麼滋味。 八仙山的主峰叫做「白姑大山」。傳說│在很久以前有位美艷的白姑娘,因為痴戀移情別戀的愛人,枯坐峰頂遙望情郎回心轉意,以至廢寢忘食,久而久之,竟變成了一座山峰。 聽了山上先進長輩講了這段故事後,我一時興起,把這個感人的韻事,杜撰了一篇:「仙山戀」小說,在《中國勞工》連載刊出。妻就是讀了這篇小說,對我產生了傾仰愛慕之心,對我的關懷,更是異於常人,逢年過節總是暗自邀我一人,到她家共度。 我平生最大的嗜好,就是閱覽各類小說、書籍;自有閱讀能力以來,
從沒一日間斷。外出遠行,尤其居所遷移,寶貝的不是財物,而是整箱書籍和歷年所寫的日記。很多人都笑我是個書呆子,但我現在想想,倒真要感謝這些寶貴的書刊了;因為就是它們扮演了紅娘,為我倆牽成了這段良緣。 婚後,直到我調動下山,妻才隨我在平地購屋定居;且為了協助償清購屋貸款,在托兒所找了份工作,做到她退休為止。 經年累月親近、照顧孩子的結果,使她特別喜愛幼童,退休以後立即參加帶引學童穿越馬路的導護義工。有一次,為了搶救一位小朋友,而被一輛疾駛而過的機車撞倒,摔斷了左臂肩胛骨;經過一年多的治療及復健,至今每逢寒冷或天候驟變,左臂仍感劇痛。不過,愛妻並未因此喪志,肩臂稍能舉動,就又披上了導護義工的背心
。 愛妻回饋國家的奮勇精神與服務社會的不懈熱忱,身為夫婿的我,深深的感到與有榮焉,我會永遠陪伴在她左右,為她搖旗吶喊、加油打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