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Discovery看過一介紹SARS的寫實片中提到「命名SARS病毒」的厄巴尼醫生的妻子曾經警告他,叫他快速離開越南。此位後來因染病而犧牲的義大利籍醫生卻回答他妻子說:「我身為一位救人性命的醫師,這就是我此刻在這裡的原因」。厄巴尼的大愛救了越南,卻英勇的犧牲了他自己,處在一位醫生妻子的立場,雖極度不捨,但從事醫療工作的環境,原本就充滿了風險。碰到風險卻臨陣脫逃,不就違背了當一位醫師的義意及真諦。而隨著全台SARS疫情的漫延,紛紛使得南部各大醫學中心全體動員,外子服務的醫院也不例外。 繼台北和平醫院封院後幾天,外子回家告訴我,下個月他將去胸腔內科一個月,心情七上八下,極為不安,
想到肚子中的小孩只有五個多月,只淡淡的問了一句:「這樣好嗎?寶寶還那麼小,如果你一不小心被感染了,傳給我跟小孩,以她現在的週數是活不下來的。」外子以堅定的語氣回答:「為了你和寶寶,我會更小心」。認識了他十幾年,只要他一旦認真的作了決定,就會奮力去做,也因此除了支持和完全相信外,似乎也找不出能說服自己更好的理由。五月一日,外子如事先安排的去了胸腔內科,同時,也從媒體中得知和平醫院陳靜秋護理長因染SARS死亡,成為台灣醫護人員因抗SARS死已首例。心中逐漸被不安的情緒籠罩,連肚子內的小孩也似乎感受到了媽媽的不安,急欲出來見見這個世界,五月二日,我因子宮收縮頻繁,有早產之徵兆,也住進了醫院安胎,原本
想給外子一個無後顧之憂的環境,反而因住院而帶給了他更多的煩惱。出院後外子決定和我隔離並將我送回娘家,並囑付我不可私自返回醫院宿舍。知道他心中的壓力及難處,我只好挺著身孕回娘家。每逢星期六、日,外子沒有值班時,我們會約好時間、地點,他一面開車,一面朝著馬路對面的我揮手,微笑著,卻不下車,鄰居曾問我為何不上前去和外子說說話,我只有笑笑不回答,因為我知道這是外子為了保護我們母女而不得不的作法。 一天,又接到了外子的電話「我下個月要去感染科,就是醫院專門收容、治療SARS病人的那一科啦!」忽然間我的腦子一片空白,直問「為什麼是你?」或許是受了日前因抗SARS而英勇去世的兩位年輕醫師的影響
,深怕外子也一不小心就因抗SARS而犧牲。多次和他溝通表達心中的想法,外子卻語氣堅定的說「當醫師是沒有權利選擇病人的,而病人卻是一本又一本的書,我今天有機會去接觸SARS病人,從中去學習如何照顧SARS病人,對抗病毒,你應該感到高興,而且也不是每位醫師都能有這種經驗。更何況現在的防護都做得很好,裝備也很齊全,我相信我自己一定會沒事的。老婆,我真的希望你能在我的背後支持我、鼓勵我」說真的,聽了外子那一番話,只覺得自己膚淺。是的,我是應該支持他,鼓勵他,如果每位醫師都只想活在太平的盛世下,那台灣的醫學教育不就完全失敗了嗎?我也知道,在SARS的風暴下,外子不願意逃避,也不想逃避,其實只是在儘一位醫
療人員應盡的本份而己。 隨著SARS疫情的慢慢趨緩,外子在感染科學習的日子也將結束,心中的一塊石頭落了地,同時也充滿了感激,感激上天讓外子在這一波SARS的風暴中平安渡過,同時也感激那些不幸罹患SARS的病人能讓外子從中學習,得到經驗寶貴的一課,同時更要感謝在此次戰疫中,默默堅守崗位的所有醫護人員,有你們辛苦的付出,我們才會有著更健康的身體。 一位小小住院醫師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