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武安人,民國33年生於陝西西安。文化大學新聞系畢業,美國威斯康辛大學東亞語文系研究。曾任中國時報人間副刊主編、時報出版公司、時報周刊、現代文學、人間雜誌總編輯,以及中時晚報社長、上秦企業公司董事長、香港明報企業集團編務總裁等。
雖非軍中人,卻含眷村情。 從母親帶著他們搭上成都最後一班來台軍機開始,高信疆一家人,就展開「逐眷村而居」的生活。 因為烽火連天的抗戰以及後來的國共內戰時期,行醫的母親對空軍眷屬的善心照應,自此, 偌大眷村中永遠有高家的一席之地。 高家一家人和空軍眷村的故事,輝映著大時代的一片人性善意。 力倡鄉土文學,認同台灣土地的高信疆,也是力持中國文化,保存傳統根基的高信疆。 長年的文化引領工作,眷村是他源遠流長的源頭。 我雖然不是軍人子弟,但在個人的成長過程中,總是離不開眷村。 民國三十三年,父親擔任西北移民處處長時,在任內殉職。母親帶著五個子女,在戰亂中掙扎著生活,所幸母親畢業於河南
大學醫學院,憑著一技之長,在西安做婦產科醫生、主任,後來接任了救濟醫院的院長。 母親自身雖然辛苦,仍舊在最大範圍內,不斷的救助別人。對窮苦人家一概不收費用,幫助別人接生或看診後,還常常送麵粉、衣服、尿布或者雞蛋給對方。 民國三十六、七年間,西安西關一帶的空軍,也都知道母親的醫院和醫德,常常來找母親看病、接生。那時在大陸,軍人的生活狀況並不好。當地的軍人和眷屬,都非常感激母親的照顧,尊敬的喊她「高大夫」、「高大姐」。 到了民國三十八年,局勢動盪不已,空軍擔心我們的安危,商得了母親的同意,就開著吉普車,載我們一家隨他們遷到成都去。過了半年,成都也危急了,就是這些空軍的朋友,載著媽媽到一家家去
簽名,以聯名上書的方式,向當時的成都空軍戍守司令徐煥昇陳情。那時情況緊急異常,徐將軍竟破例批准我們,搭乘了最後一班軍機,及時離開。兩天後,成都就易幟了。 從此,我們就和軍人結下不解之緣。人說「逐水草而居」,我們家到台灣之後,則是「逐眷村而居」。 「我們和眷村保有一種微妙的關係。既是住在眷村的人,又不是軍眷子弟,但是眷村卻在我們生命中,投下了影響深刻而重大的因子。整個村子的情感、人事,都在眼前躍動,也在心中滋潤,陪伴著我們,一天天成長起來。」 「如今回想,也確實不容易,我們不是軍人,眷村卻破例提供了我們一個棲息之處,營生之地,邀請母親出任眷村醫務所的大夫,也等於再度肯定了母親對空軍眷屬的貢
獻。在桃園〝僑愛新村〞以及附近的居民,多年來從母親手中接生下來的孩子,超過了四千人。這種關係,真是血肉相連。早期大哥信鄭在台大唸書時,寒暑假回來,就為村子裡的孩子義務補習,也是一份回饋眷村的心意。村子裡組織籃球隊時,三哥信鄧也去幫忙帶球隊。二哥信譚從國外留學回來,娶的二嫂還是村裡李媽媽的女兒呢。」 我出外求學、工作數十年來,並不覺得離開了眷村,因為經常回去,到現在為止,精神上也覺得從來沒有離開;即使母親過世了,心中依然會常常惦念到村子裏的種種。是的,村子一直在那裡,還是老樣子。 (摘自《落地生根──眷村人物與經驗》一書。民國八十五年允晨文化出版,楊放採訪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