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門前有小河,後面有山坡,山坡上面野花多,野花紅似火… 小學就讀座落在台北都心的中山國小,一年級老師叫大家畫「我的家」。不知怎的,也沒有人教,每個孩子都會畫出斜屋頂,兩扇窗,一扇朱門,門前小徑邊舖滿花草,屋後靠山掛一抹太陽的家。 這幅圖畫,對我住在中山北路或晴光市場附近的同學來說,是「純屬虛構」;唯獨對住在後山的我,是「如假包換」。後山是典型的「竹籬笆」社區,我家的前院爸爸種滿月季、大理花和檳榔樹。每到結實,成串的檳榔會被擅長「理財」的大弟換成一碗碗的豆花解饞。後院有爸爸拿廢材為我們釘製
,大人見我數度盪翻過頂,每每恐嚇要拆掉的鞦韆架;和偶爾養來加菜,卻誰也捨不得殺的老母雞。 當時左鄰右舍都不富裕,孩子卻渾不知匱乏;沒有昂貴玩具的雷家小孩不是在田埂抓蟲,前山(防空洞)探險,就是帶著力行的兄弟「遠征」圓山二村,累了便回來躺在村前的排水溝邊看書乘涼。 最後這項活動可能是自己最獨特的眷村記憶了。打從幼稚園起,爸爸媽媽持續的幫我添購課外書,從精裝的圖畫本,到注音世界名著,到兒童雜誌、傳記、小說;藏書到六年級自己異想天開「創辦」小小圖書館時,已有800餘本。 力行有名的孩子分為兩派:王家姊弟、死黨阿花、巷口北一女姊姊那一批是超級模範生;而山上趙家王家那一幫則是竹聯四海兄
弟。至今我仍相信生性好動頑皮的自己是因著對文字的著迷,才勉強留在好孩子的名單裡的。 2001年陪王建火宣選台北縣長,每當他以「我家門前有小河」開場時,總讓我想起那個溝邊堤柳、籬邊大理紫藤相映的後山的家,和那一群力行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