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幾年前就已搬離眷村,但對眷村搬遷,我選擇逃避漠視的態度。漠視並不代表整個事件就會靜止不動,事件仍在持續進行著,因為眷村的拆除、重建、搬遷,已成為大環境下無可避免的時代潮流。 在台北的大學期間,是我離開嘉義「建國二村」的唯一紀錄。從出生至成長階段,「建國二村」著實收錄了我的年輕歲月。嗣後的婚嫁、生子等人生大事繼續在眷村(復國新村)進行。狹小的巷弄,一間間用木柱、竹子搭建超過五十年搖搖欲墬的眷村房舍,我那無以替代的原鄉啊! 搬遷以後,常漫無目的地騎著摩托車繞道眷村舊居,看著從小的生活世界,正一點一滴的進入歷史,消失在無力感中。由民國路、中正路、光彩街、啟明路、空軍市場所構成的生活場域,也
由仁愛路、興業路、永安街、西門街、志昇街所替代。曾幾何時「經國新城」已成為新的家園。 回顧兒時,嫌我們在她家窗外吵死人,捧著一盆水,潑在我們跳的房子(遊戲)上的李媽媽,現在最喜歡我們去看她。拿著棍子追著我們跑的陶媽媽,棍子已被離不開手的柺杖替代(被追著跑的我們,反倒成了隨傳隨到的-跑腿的)。每隔一段時間,就要背著年幼體弱的我,徒步到市區的醫院定期檢查身體的姥爺,現今外勞推著的輪椅,是姥爺代步的工具。張口國罵、吵架勇猛、萬夫莫敵的張媽媽,幾次的手術,元氣大傷;湊耳在旁,猶未知曉她所云言語。以前,善於烹調美味,喜歡與鄰居分享的郭媽媽,現在手腳顫抖,鍋碗瓢盆無法把持,為了照顧郭媽媽,郭姐姐請了外勞
。午後在巷弄喧嘩,只要一聽趙伯伯那響亮渾厚的聲音:「是誰家娃兒吵?」,立刻寂靜無聲;現在趙伯伯在長子、次子相繼往生後,重聽、記憶減退,健康亦已急速惡化,痀僂的身影,蹣跚獨行。「麻子麻,炒豆芽,你一碗,我一碗,燙了麻子,我不管。」歲月的斑痕,遮掩了孫媽媽臉上的天花,淘氣的兒歌,早成?響。 以前,無數個以前的眷村點滴,永遠封存在我思鄉的情懷中。陌生的現在--「經國新城」,將遠離竹籬笆的生活形式,亦是我將重新開啟的另一段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