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於重慶,長於重慶。父親原來在水上,在船上工作。靠水吃飯,算水手。後來父親在重慶碰到一個外國人,他是太古公司屬於英國的。在中國內河的航線裡面有幾百條船,都是太古公司經營,光是那個船到中國內陸去都有幾百條船。我父親原先不會講英文,沒讀過現代化的書。可是都跟外國人混,到後來英文很棒。真的好得很,但他不會寫。結果我父親做到重慶洋行碼頭櫃,他們叫碼頭櫃,應該是買辦,因此我家經濟狀況是不錯。後來日本人打起來,我父親還在船上,還待在重慶那個公司貨運的船上。我家裡的生活從前過得好,很優渥,可以算中等家庭,從前在我們那些地方,在重慶、在內陸要吃到海產不容易,我們家裡面經常都有。後
來日本人打中國的時候,中國就把長江,在長江三峽那裡,把他斷了!日本船都來不到,日本的海軍來不到。英國商人、太古也沒工作做,他養的那批人,光在重慶都有一百多個員工,公司給他們薪水,不放他們走,維持八年多,維持到中英、中美平等條約的時候,把那些取消掉,才遣散他們,拿遣散費給他們跟我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