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去從軍的時候家裡的狀況如何? 答:不容許的。我那時,套一句現在講的,要「落跑」啊!我大概有一、兩個禮拜的時間我把我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去,拿到朋友家寄放,反正就是偷偷的一件一件衣服往外面帶,帶到那天早上要走了時候就丟了一封信,也沒講,就丟了一封信給我爸爸,就這樣走了,算蠻勇敢的,呵呵。然後到女青年隊去之後,我又陸陸續續寫了信向他解釋,解釋為什麼我要到女青年隊。我說小孩子那麼多要讀書,事實上爸爸你壓力也蠻大的,我到這邊也不要花我什麼錢,也不要花你錢,我出來以後也可以去賺錢,將來就可以自己再進修,我那時候就跟我爸這樣講。那時我們在幹校受訓之後,有放假,放假我不敢回
家,就直接到我大哥家裡去,在我大哥家住了幾天,我大哥說:「好,帶你回去、帶你回去。」就帶我回家。到家,我哥就跟我爸講:「她回來了。」。我爸只講:「嗯!」,就這麼一句話。 我爸那時候還當里長,我爸當了10幾年的里長。那白天時,如果早上起來他要去上班,我就不起來,我就躲著,等到他去上班了我就開始起來活動,等到中午他要回來吃飯我又躲起來,反正盡量就不要跟他碰頭。就這樣好像休假一個禮拜吧,我就要回去了,我跟他講:「我要回台北去了!」他說:「你到底在做什麼?」我說:「就是到軍隊裡面去教他們注音符號!去教他們唱歌啊!就這樣沒有什麼,不是去做什麼壞事。」我爸只是跟我講:「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吧!」就這樣子又
回到台北了。 回到台北之後,我們那時候的大隊在大直,現在的實踐大學那個地方,從那個地方下車要走進去到內湖那個廟,現在是國防部示範樂隊那個地方,好像是劍潭寺吧!那邊有個寺。我們從實踐大學這邊,那個時候大概一個鐘頭只有一班16路的車子,要是這個鐘頭沒有等到的話就要走路,那個時候都是碎石子路,又沒有路燈,荒涼得很。那個時候連我們女青年隊洗澡的水都是要從廚房用那個大鍋子燒水,從山上接水下來,冬天好苦,當時真的在女青年隊也蠻苦的,後來因為他們搬到信義路青年日報那個地方才好多了,我們那時真的好苦耶!又冷、又空曠,真的很苦,常常一出來一到台北市要回去的時候就想到說:唉呀!要回去要走那個路又沒有路燈,又都是
碎石子路。那時又愛漂亮又穿個高跟鞋,很累耶! 問:那您記得你第一次到台北的過程嗎? 答:在內湖,劍潭寺下面那裡,現在好像是國防部的示範樂隊在那裡駐著。我們那時候他是沿路從南部一直接學生上來。接學生上來的時候,我們那時是坐慢車,一路大概坐了十幾個鐘頭吧,到台北正好是冬天,又下雨,民國46年時候鄉下的小孩,哪知道台北的情形。那時候真把我們凍壞了,真的好冷!然後我們這期,我們算第三期,有些同學甚至帶了書包,帶了便當就這樣跑到台北來,那時剛去的時候睡在那個上下舖,晚上就趴在那個床舖邊就哭起來了
,我們問她:「幹嘛?」她就說:「我便當還在這,我家人根本不曉得我跑到女青年隊來。」也蠻有意思的。 問:你那時心情是怎麼樣的?父母親心情是怎麼樣的? 答:父母親不知道啊!可是我已經把信寄給他們了,我想反正已經豁出去了嘛,反正已經做了決定,那就自己好自為之吧!就朝前面走吧,不然怎麼辦?總不能走回頭路吧!已經都報到了!然後第二天還第三天就把我們送到政工幹校去,就到學校去受訓去了。 問:您記得入伍第一天的情形嗎?人數大概多少? 答:我們第三期好像有大概三十幾個吧!全省都有。剛去的時候,反正每一個人講起來都是有一大篇的故事!她也是偷跑的、她是帶著便當來的、帶著書包來的,都有。 我們受訓
時間是四個月,也蠻辛苦的,一天上課要八個小時,晚上還有晚自習,晚上還要站衛兵,有次半夜一、兩點還臨時來個緊急召集,好像就只有一次吧!大家半夜突然跑起來都裙子亂穿、長褲亂穿,因為都摸黑穿的嘛!在幹校受訓那個時間也蠻好的,大家因為個性都很相像,都蠻固執蠻外向的,所以大家也都處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