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表心跡 投奔自由營
問:什麼時候刺的字?
答:第二個鐵絲網裡面,42年,你不刺字不行啊!共產黨期間你不刺字,不吃眼前虧啊!?你不刺字他說你老兄在臺灣有什麼組織,就這個樣子,在第二個鐵絲網才刺的字。第三個鐵絲網就分開來了,分開要到臺灣,一二三自由日,放給你們自由囉!也有回去的啊!
問:是誰幫您刺上去的?
答:哎呀!在鐵絲網裡面就是你幫我刺,我幫你刺。現在我們出去爬山的話,人家看一看,哈哈!爬山有人看啊!早上晚上我走路走得汗流浹背的,人家看到不知道還以為是流氓·真的啊!我脫了衣服打赤膊走路,爬山都是一樣的。現在我們有回去的,死掉的也有。鐵絲網裡頭打架打死好幾個喔!他說他要回大陸嘛!有些在大陸上當翻譯官的,都是大學生,跟美國人當翻譯官。他說要回大陸,拿那麼長的、那麼寬的帳棚腳,差點就打死了,後來打死好幾個。那是連隊長下命令,打!在第一個鐵絲網打死的,他要回大陸。我們在第二個鐵絲網就沒有了,我在第二個鐵絲網刺字,那個刺字的在楊梅高山頂上,現在都老囉!應該很少了。有些把它洗掉了,我也不洗,我不管
它,我又沒回去。心想那個雷射啊!那個雷射打好久都去不掉,因為刺得很深啊!你很吃虧啊!有些刺得很淺的人還可以雷射掉。有些拿硫酸燒喔!燒得坑疤疤的。不要去講那個政治了,不要講國民黨怎樣怎樣了。話講回來,在大陸上當兵的人,你看過那個當兵的,我在大陸上看過那個當兵的,那個飯啊!糙子米,就是稻子裂開來,把殼剝掉,那個就叫軍糧米。當兵都吃不飽啊!不要去談那個大陸上當兵的問題了。
答:那是早上還是下午,坐火車和汽車繞這個繞的,你看也看不清楚,那些小孩子在路邊,現在起碼4、50歲了,他才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那時我們才差不多20歲。出來了就在楊梅高山頂,分發了在台南旭町營房,就是現在成功大學那個營房。那是什麼?上課,上政治課。到基地就是班教練、排教練、連教練、團對抗、師對抗,就去演習了,在臺灣就是訓練演習。都是老兵嘛!沒新兵的。在那邊訓練,過了一年又過一年,過了一年再過一年,就這樣子搞,搞下去、搞下去。就到金門,那時候我是在51師,就是要到金門去的時候,要到馬祖,通信加強連要到馬祖,最後這些人決定要到金門,我們就到金門了,通信營整個就到金門了。到金門過了年,46年底就
「823」了。那時候不曉得金門將來要有戰爭,國防部長俞大維啊!訓練全島少校以上的人開會,有些少將還沒到武陽坑道,砲彈就來了。水上餐廳,俞大維也掛了彩,挨到砲彈皮嘛!水上餐廳打死三個少將喔!吉星文跟另外空軍一個人都埋到澎湖,老蔣,蔣介石流淚啊!培養一個將領出來不容易。人生一場戲 願夢不願醒。
問:您有沒有想過,如果沒有經過這些戰爭,您所期望人生是什麼樣?
答:唉!當小孩子還知道什麼人生不人生?像我們現在的小孩子,現在3、40歲,他還不曉得咧。我們沒讀過書,當年在金門,我在解大便,就常常聽到砲彈一響,屁股都沒擦,馬上就跑進坑道囉!坑道裡面沒有廁所的啊!聽到砲彈一響,就怕啊!老兵就沒有什麼關係。唉!講到在金門,我們吃點那個麵粉啊!可憐啊!空中降落下來那個麵粉啊!有二百公尺高他就降落了,沙包一樣的丟,丟下來麵粉袋子就爆開來的也有,爆開來,把地面上的捧到袋子裡面,有一點沙子,嚼也不能嚼,煮麵疙瘩吃啊!沒有煤炭燒的啊!你們没有經歷,現在我們講得難去談啊!現在要打仗的話,在前線還好一點,在後方就不好喔!現在戰爭就打你後方嘛!
問:您跟您太太是怎麼認識的?
答:是我一個女的老鄉說,要給我介紹一個太太。她看我不喝酒嘛!人家看到你什麼不好的習慣都沒有。
問:您太太是布農族嗎?
答:我不曉得什麼族,我也搞不清楚。別人介紹我,我就說好嘛!
問:會不會因為族群不同的文化而產生衝突?
答:吵架免不了嘛!大吵沒有吵,小吵嘴巴要咕嚕咕嚕,要講話·我們看法也相反的啊!我沒有什麼,就是這樣,在臺灣什麼都沒有;衣服褲子穿到臺灣來,就存起來嘛!當二等兵十五塊錢我也存錢喔!我結婚的時候太太沒有問我什麼階級,她搞不清楚,我沒有戴過階級喔!44年我就升過下士,背到59年喔!沒有人事背景,沒有學歷。問:兩人的語言不同,剛開始會不會不能溝通?
答:講得通,講國語她聽得懂,現在老了她耳朵也不行啊!耳朵有點毛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