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 【唐‧杜甫】 西元756年六月「安史之亂」攻下長安,唐肅宗在靈武即位。杜甫隻身投奔肅宗,途中被叛軍俘獲,帶到長安,但因官職卑微而未被囚禁,次年三月有感寫下此詩。每每讀到杜甫的「春望」,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回首父執輩在大陸時的兵荒馬亂以及來到台灣建設時的篳路藍縷,這首「春望」頗能體現當年的情況。 我的祖籍是河南,民國37年卻意外出生在山東,那是個戰亂的大時代,父母帶我剛到台灣時,先在台南的眷村住過,隨著部隊移防又待過新竹眷村,那時我弟弟出生,取單名「新」字以為紀念,輾轉到了桃園而定下來,雖然
婚後搬離了眷村,但眷村與榮民就是我的一生! 眷村的生活真的很有趣,早年電視不發達,誰家有電視,整村都去他家看棒球,不知情的外地人此時踏進村子會誤認為發生什麼大事,整村整個不見去,算是最早的「整村整(不)見」吧!當時最怕遇到颱風,颱風一過,滿目瘡痍,最常換的是架電視天線的竹竿,另外就是屋頂瓦片,那瓦片根本經不起風吹,小時常天馬行空的想著一些讓竹竿、瓦片不再飛走的方法,還深自以為可以成為台灣唯一的女發明家,後來擔任民意代表,也是始料未及。因為太窮,沒幾戶人家有電扇,夏天夜裡晚飯後,誰也不想待在悶熱的屋裡,村子大樹下大家就聚在一塊兒,大人們搖著扇子、各自操著各省家鄉話天南地北的聊著,經常還得比手劃
腳一番,孩子們不是偎著聽,就是家家戶戶到處串著玩,感情好得不得了,彼此沒有門戶、貧賤、階級之別,更沒有省籍情結,無比的和樂融融。眷村生活還留給我一個香味的記憶,不論全省哪裡的眷村,村子裡總是瀰漫著茉莉花或是玉蘭花的香味,隨便一戶人家的牆頭就會竄出白白的花來。另外一個味道就是肉香,一會兒張家滷牛肉、牛腱,一會兒是李家燜五花肉,那個味兒,至今難忘。 七○年代台灣經濟突飛猛進,戰後出生的年輕人長大後紛紛離家到都市謀發展,村子人口逐漸稀少到就剩老人家,房子也逐漸出現破敗之景,除了眷戶居住上不舒服,地方政府也覺得有礙都市發展與景觀,於是眷村改建之聲迭起,鳳芝領銜在立法院提出眷改條例,迄今也已十年。回頭
看這段推動立法、督促改建、幫政府尋找改建融資解套方式、二代繼承權利的放寬等等,還真有種「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的感慨。 隨著眷村改建的工作將在民國98年完成,眷村改建政策在即將結尾的時刻,倒出現許多不同聲音,對當初推行此項政策也是毀譽參半,不過功過就留待歷史評論罷。但那一段患難相助、疾病相扶持的記憶,在如今人情薄如紙的年代,更讓人珍惜不已,而這種種的一切都將會是記憶,但不僅是留在腦裡的,更是血液裡、基因裡的記憶,會一代代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