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軍打八路 莫名身負傷
問:伯伯您説您那時候負傷,您是怎麼受傷的?
答:我也不知道怎麼負傷的,人家把我救下來,救下來第二天早上,我一看我邊上就睡了中共的傷兵,傷兵就住在一起,有時候一起醒過來大家就一起聊天,就聊啊。
問:第二線有遇到敵人嗎?
答:看不到敵人,你怎麼看得到,民國38年10月24日晚上,由於正好是外島的霧季,整個島像是罩在濃濃的雲層,你把你把手伸出去,連自己的手指都看不到,真的真的,這麼多的部隊拉著上前線的話,你跟著屁股後面走,那看著影子,人家說:「伸手不見五指。」真是不錯,保證你什麼都看不到的。
問:您那時候跟共軍的傷兵聊天,聊些什麼?
答:聊些就是你怎麼當了八路軍,我們叫他八路軍,他就講,我記得印象最深刻的,他說他是在上海撤退的時候,他們一個加強營留下來掩護部隊,然後大部隊上了船到臺灣來了,他們就沒有上船了,之後在上海被俘,被俘了之後整編到了廈門,沒有打金門古寧頭以前,中共的部隊吃得好喔,我還記得他說殺豬宰羊啊,而且還發了薪水、發了薪餉,這個印象是這樣的。
問:所以這些被俘虜的共軍後來就整編到國軍?數量有多少?
答:對對,他們要受訓,受完訓之後就分到各單位,年輕的還要當兵,年老的可能就分到榮家、各機關學校,可能都有。正確的數目我也不清楚,我還太小,印象很模糊。
問:那古寧頭戰爭結束後發生了什麼事?您就還是留在金門嗎?
答:部隊接著就重新整編。
很荒唐的,我戰爭結束了之後,我也不曉得,大概是年輕小孩的關係,我不曉得怎麼搞的我就到老百姓家裡去了,這個很好笑的事情。我還記得一個王媽媽,就在王媽媽家裡頭住下來了,很好笑的事情啊!因為那個王媽媽對我很好啊,因為傷勢好了。那個時候物資很缺乏,民國38年,你想吃葷吃肉很不容易的,但是她很愛護小孩,大概她經濟環境很好,每天還搞那個肉給我補充營養、給我吃,現在我還記得,我很感念,常常想到。
因為自己太年輕、太小,好多事情懵懵懂懂的,有一天出去玩,在大金城逛街,碰到了以前部隊的人,就說:「你在哪裡?現在我們部隊整編,整編了之後我們到小金門去了。」我說:「好啊!」就走,真不懂事,我要走沒跟那個王媽媽打個招呼,之後我很遺憾,我一直很懷念、很想念的,好不懂事。
年輕的時候,當時我是個中士,戰爭勝利了我應該升一級,我沒有這個觀念,結果整編到衛生連,當那個時候叫看護兵,降了一級,下士,現在講起來也很好笑、也很好玩。
問:那時候在小金門是做些什麼?
答:看護,就是擔任衛生兵。不要說是打仗了,軍人平常運動激烈,還要構築工事,難免都有一些皮肉之傷。
轉進來寶島 香蕉甜又香
問:那您是什麼時候才到臺灣來的?
答:民國38年到了金門,然後在金門住到40年,到馬祖。馬祖有兩個島,南、北竿,南竿是最大的,我們住在北竿,一直到42年底才調到臺灣,到花蓮,在花蓮上岸,也就駐紮在花蓮。
問:那您那時候一到臺灣的時候,對臺灣的第一印象是什麼?
答:第一個印象就是臺灣有香蕉吃,我記得吃了不少香蕉。
問:那您那時候的生活起居呢?住在什麼地方?
答:住營房,住的那個營房還是個日本名字,叫「宮下營房」,你一聽這個就是日本的名字,後來來了一個颱風,我們全團,包括團本部的房舍,通通一起吹垮,在那之後,又調往其他的地方。
問:之後調到哪邊?那時候有跟臺灣人相處的機會嗎?
答:還是在花蓮,一直到43年,住了有1年,43年才調到台東。那時沒有機會和臺灣人相處。更沒有接觸到,我所謂跟臺灣人接觸到的,是搞這個音樂。我44年開始接觸音樂,當時外省人懂音樂的少之又少,我們那個樂隊,本省人占的比例比較多。
問:您是如何正式接觸音樂?
答:民國44年,我在陸軍步兵學校學無線電,無線電畢業了,看到嘉南守備軍司令部招考音樂人才,我姑且一試,錄取了,那個單位編制為第九軍,駐防在嘉義,就成立了軍樂隊,軍樂隊裡面又成立了輕音樂隊,編制很大。那個時候我們住在嘉南守備軍司令部,平時有演出平劇,就是京劇;有演話劇,就是有這個音樂,電影,很大的一個康樂隊。因為我不是科班出生的,我是中途報名的,雖然考取了軍樂隊,但就抱著一種學習的精神、求教的精神。結果到了軍中,當然也很好啦,給我一個磨練的機會,我不是科班的,結果反而我還要去教他們,教那些其他新招考來的人,我懂得那麼一點點,就懂得那麼一知半解的,我就教他們。「直到從44年,我們那個時候,早期叫「御風話劇隊」。
問:那您可不可以幫我們介紹一下陸軍步校?
答:陸軍步校,我最喜歡了解我自己的,因為我修無線電通信,我是無線電通信47期畢業的,孫立人事件時,我正好在陸軍步校,我在當基層幹部,區隊長,還有照片,畢業照 之類的什麼東西我還留著。
問:學校的課程安排是怎麼様的?
答:都有,政治課也有、軍事操練也有,不過以報務為主,報務就是說,我們有個術語叫「敲榔頭」,「敲榔頭」就是叫報務,就是說拍發電碼啦,就是中、英文發報,你發跟寫這個是最重要,那麼你熟能生巧,任何一件事情,比如說電報一出來,你沒有思考的餘地,你那個手馬上就寫了,不會錯的,這就是訓練,熟能就生巧,那個報務你聽過嗎?滴答、滴滴答、滴答滴答……,很快的很快的,一分鐘要一百個字以上。
問:您在步校待了多久?
答:3個多月,好像不到4個月。然後就回到部隊,我就看到那個報紙新聞,就招考那個軍樂人員,我就到康樂隊了。